《岡仁波齊》導演張楊：讓我完成了一次電影的朝圣之旅

來源:中國青年報 2017-07-10 17:58 http://m.vtrackmedia.com/

　　然而，都沒有。

　　從大雪紛飛，到春暖花開，小溪潺潺，夏日炎炎，最后又見大雪紛飛，朝圣者依舊如故，他們只是往前走著，保持一個虔誠的匍匐的姿態(tài)，磕長頭讓黝黑的臉上唯有額頭一處因掉皮而變白。當朝圣隊伍拖拉機車頭被路上的車輛撞壞，沒有出現(xiàn)爭吵，司機說車上有人等著急救，于是眾人提醒了司機幾句后就放他走了。遇到淺淺的溪流，大家相視看了一眼，就脫掉厚重的衣服，照樣一路磕頭過去。旅途上錢不夠花了，就去打零工，賺得旅費后繼續(xù)上路。

　　《岡仁波齊》中有生有死。朝圣途中，孕婦忽然臨盆產(chǎn)子，生下孩子之后繼續(xù)上路，朝圣的隊伍中有了嬰兒的啼哭聲。“這是真的，沒有刻意設計。”張楊說。

　　影片中還有一個片段，年邁的老人在某天清晨離世，眾人把他葬在“神山”的懷抱，沒有痛哭只有祝福，然后繼續(xù)趕路。張楊說：“這個情節(jié)是整個影片中唯一一處安排的劇情，因為他們對于生死的態(tài)度不一樣，我希望這個小小的朝圣隊伍中，能容納盡可能多的人生樣貌，出生，死亡，受傷，每天的聊天和祈禱、磕頭，這是人類都會遇到的事。”

　　“神山”岡仁波齊山腳下，空曠的雪地上，幾個人依然行進在朝圣的路上。當畫面定格，電影結束，樸樹的歌聲響起：你在躲避什么/你在挽留什么/你想取悅誰呢/你曾經(jīng)下跪/這冷漠的世界……

　　有的電影院里，出現(xiàn)這樣的情景：很多人還安靜地坐在座位上，聽著樸樹的歌，不愿離去。

　　張楊說：“在拍攝這部電影之前，我也拍過比較商業(yè)的電影，《岡仁波齊》讓我回到內(nèi)心，拍與自己內(nèi)心相關的東西。今天取得這樣的票房成績，沒有太大驚喜，因為我拍攝的目的不是要去贏得票房，這就是個小眾的東西。我相信觀眾有他們的判斷力，需要市場有不同的電影出現(xiàn)。”

　　從影片2013年11月拍攝完成至今已經(jīng)3年半，這些朝圣的人們，現(xiàn)在過得怎么樣？他們還能回到過去的生活嗎？

　　不久前，攝制組帶著這些疑問，又回到了普拉村，探望了這群朝圣的人——

　　張楊告訴中國青年報·中青在線記者，屠夫江措旺堆在磕頭之后，腿腳比以前利落了，不再殺牛宰羊；尼瑪扎堆一家沒什么變化，楊培爺爺依舊在山上放羊；斯朗卓嘎依舊放牛砍柴做家務，普通話退步了，目前沒有生育；在朝圣路上生下孩子的次仁曲珍又生了第二個孩子，如今大兒子丁孜登達已經(jīng)3歲多了；仁青旺佳由于身體原因，仍然在家放羊，見過世面之后，他更成熟了；達瓦扎西離開村莊，到大理、拉薩打工至今……

　　“他們跋涉于朝圣路上，就如同我們?nèi)ゾ蹠?、去超市、去打牌、去散步。朝圣后，他們依舊保持著原有的生活狀態(tài)，該放羊的放羊，該務農(nóng)的務農(nóng)。反倒是我，完成了內(nèi)心一次電影的朝圣之旅。”張楊說。